3月3日上午10：08，是华为商城新一轮Mate X2手机开售的时间。倒计时读秒刚结束，早已等候在网页前的买家们便忙不迭地点击申购按钮，希望抢到华为的这款最新手机。但仅过数秒之后，绝大多数人收到的，只有一条未抢购成功的系统提示。
华为商城未抢购成功的提示
他们又一次失败了。
这是自2月25日正式开售以来，华为商城发起的的第四场抢购。幸运儿仍然寥寥无几，发售前华为官方所称的“已准备了足够大产能”，似乎成了一句空话。严重稀缺，才是各怀心思的买主对这款Mate X2的最直观感受。
Mate X2是华为于2月22日发布的第三代折叠屏手机，售价为17999元（256GB内存）和18999元（512GB内存）。在目前华为各系列机型中，这是最昂贵的一款。虽然售价不菲，但华为商城、京东以及天猫等平台早早便囤积了大量的潜在买家。而官方渠道的一机难求，直接推涨了近期Mate X2在“黑市”上的价格——动辄高达数万元一台。
在被炒成“理财产品”的商品阵营中，它俨然和飞天茅台成了最新的伙伴。
“员工自己都抢不到”
Mate X2称得上是“含着金钥匙出生”。
这款手机的最大卖点之一，是搭载华为自研的麒麟9000芯片。而从去年9月份“断供”之后，这几乎将是华为的末代高端芯片。紧张的芯片库存，也让Mate X2“卖一台少一台”。加上风格独特的折叠屏手机本身，Mate X2还没上市就大受热捧。
华为商城的数据显示，2月25日上午正式开售前，预约购买Mate X2的人数达300万左右。“原本以为折叠屏手机（价格比较高），没想到需求量会这么大。”3月1日，一位华为售后端人士向“商业人物”感慨。在此之前，她本人已连续参加三场抢购活动，但都一无所获。
华为店中体验Mate X2折叠屏幕手机的顾客人满为患。图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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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自己员工也挺难买到的，哪怕想要，也需要和用户一样进行抢购。我身边只有一名同事幸运地抢到了。”她说。
在回应用户难以抢到的吐槽时，华为商城官方表示，不同设备和网络环境均会影响最终抢购结果，建议用户使用手机端和电脑端同时购买，并提前登陆商城设置好默认地址，在抢购时间快到时提前刷新界面，提交订单后也不要大意，迅速点击下一步完成支付。
为“照顾”更多买家的情绪，华为商城规定，目前每个账号只能购买一台，且任何情况下都无法购买第二台。除此之外，Mate X2暂不支持分期支付，抢购成功者需一次性付款购买。
“除非你是神号，那样可以随便抢。”一名华为手机用户向“商业人物”表示。他所称的“神号”，指的是华为商城的会员等级。目前华为商城会员体系包括V0-V5六个等级（可通过购物等方式逐级提高级别），不同等级的用户享有不同特权。在不少关注Mate X2的人看来，高等级会员的抢购成功率会更高。但如果不是这类账号，那大概率没戏。
在一片表示遗憾的叹息声中，有资格拿到这款手机的少数幸运儿，自然招来旁人的羡慕。
高林就是其中一个。他表示，在Mate X2上市之后，自己很意外地收到一条京东商城发来的必购码，这意味着可以优先进行购买。他一度感到不解，“我并不是京东plus会员，也很少在京东买东西，怎么突然收到必购码？”疑惑归疑惑，他随后果然成功抢到一台，感觉就像是一笔“天降横财”。
提前等待、到点开抢，这种爆款稀缺下的抢购情形，仍没有明显降温的迹象。上述华为内部人士称，其实后台也一直在加紧生产，但的确暂时供应不上。这导致的结果就是，购买Mate X2就像是刮一张奖金丰厚的彩票，要么欣喜不已，要么大失所望。
“黑市”交易
线上争抢如此激烈，想从线下实体店平价买到这款手机，也并非易事。
北京市丰台区一家华为授权体验店的工作人员称，目前他们店只有一台Mate X2用于展示。“我们店级别不够最贵的手机，只有200平米以上的plus店（注：华为授权店的一种）才有资格拿到货。”
而为了应对黄牛通过线下渠道囤货，这些门店不得不搬出新的招数。据有的买家介绍，他们之前在线下门店以原价成功预约，但提货时需要当场开箱并激活绑定手机号和华为ID，以此来验明购买者的身份。
无论是因产能供给不上，还是所谓“饥饿营销”，结果是在官方正常渠道之外，催生了活跃的“黑市”交易。
即使是在“专卖店”，Mate X2的售价也远远超出华为官方的标价。3月1日，北京朝阳一家华为专卖店的一名店员就告诉“商业人物”，他们店里有现货，但256GB的Mate X2售价为3.5万。这比17999元的官方售价几乎翻了一倍。
尽管如此，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到。该店员表示，他们整个公司也就拿到十几台，“说实话，买这个的根本都不问价，能抢到就不错了。普通人谁会花几万买这个呢？”
这种高溢价销售，在各大电商平台形形色色的第三方卖家身上更加明显。而这些商家的宣传页上，大多打出“华为官方直供”、“稀缺货源”、“限量抢购”等字眼，以此招揽顾客。
2月28日，“商业人物”以买家身份咨询一家淘宝店铺，其客服人员自称该店为华为经销商，Mate X2要多少都有，是从华为渠道商分的货，且均为原封正品未激活。“如果你在北京下单，还可以闪送上门。”
当时这家商家的界面显示，256GB版本的Mate X2售价为25499元，512GB版本则为36399元。对方还谨慎地表示，如果买的数量够多，可以在现行基础上每台再优惠两百元。
除此之外，京东商城上一家店铺的客服也表示，“我们是华为授权的，由厂家直供货源，机器和官方自营的一样，可以放心购买。”但当被问及是否可以在线下现场咨询时，该客服以“没有实体店铺为由”匆匆结束了谈话。
上述华为人士对此表示，不建议在类似第三方店铺购买Mate X2。她认为，这些商家毕竟不是官方渠道，它的界面上虽然挂着是这个商品，但由于货源渠道难以监管，不确定发过来的会是什么。实际上，这些商家在工商局那边是独立的销售个体，华为对它做不了更多监管。因此，还是建议从官方旗舰店购买。
Mate X2生意链
一边是水涨船高的售价，一边是难以抑制的市场热情。
虽然折叠屏手机仍是小众产品，但在闲鱼等平台上，针对Mate X2的高价代拍、出售抢购软件、各种转手交易正十分火热。
闲鱼上代拍生意火爆
3月2日，闲鱼上一位用户对“商业人物”称，他可以收200元费用帮忙代拍，但如果不成功，代拍费也不退。其自称“千兆网络，专用设备代抢。”具体代拍流程则是：由买家提供华为商城账号，填写好收获地址等信息，他这边登陆该账号帮忙抢购。抢到之后，华为商城里会有待付款的订单，买家再登陆自行付款就好。
“现在代拍成功率大概是一半，没有百分百的。”他说，“抢购成功后，直接从华为仓库发货到你手里，没有其他环节，安全有保障”。
浏览闲鱼上的众多“代拍商家”，费用收取也有高有低。一位坐标位于广州的用户表示，也可以帮忙在华为商城代拍，但必须是V3级别以上的账户。从她的经验看，会员等级对成功率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低于V3等级的，她这边还没有抢购成功过。而其挂在界面上的收费标准，则高达8888元。即使如此，她在回复相关咨询时说，“现在不接Mate X2的单子了，已经满了。”
除了代拍，出售抢购软件也成了Mate X2生意链上的一门生意。
据一名闲鱼“商家”称，其可以出售专用软件用于抢购，该软件可以减少平台限制，提高抢购成功率。
在知悉对该软件感兴趣后，这名商家进一步推销称，这款软件是由自己团队开发的，苹果和安卓手机均可以安装。安装之后，抢购的成功率能达到70%左右。“要先付款，之后再一步步教你怎么安装。”
“商业人物”在支付了80元之后，按照该商家的进一步“指导”，从app store上下载了一款抢购软件。据介绍，这是“一款具备秒杀功能的抢购助手软件最贵的手机，支持所有主流电商渠道，无需点击，自动跳转，提交订单后即锁单。只要你想要，茅台、球鞋、JK等全部掌握。”
企查查信息显示，这款软件由上海一家网络科技公司研发。该公司成立于2018年，主打“潮流电商”。这名闲鱼“商家”回避了关于公司问题的提问，而是大致教授了软件的具体使用流程：从其他电商平台上复制商品链接，再用这款软件打开，然后可以手动调节抢购参数（如时间提前若干毫秒）。到官方开售倒计时最后五秒时，要猛点软件上的相关标志，直到成功提交订单，然后付款退出。
闲鱼“商家”所售软件背后的公司
这款软件的实际成功率如何，不得而知。不过，只要Mate X2热度不减，这样的游戏博弈就还要继续。
“基金股票选茅台，手机还是得看我华为。”面对疯狂的抢购行情，一名网友在贴吧如此调侃。有华为支持者称，“华为也确实难，被掐了脖子，还要尽量延长手机业务的生命周期。”不过也有人开始出离愤怒：如果一个手机品牌的旗舰只能通过黄牛买到，请问这样的新品还有什么意义？
回想2019年华为发售初代折叠屏手机Mate X时，当时一台也曾被炒至七万元的“天价”。如今，Mate X2处于了同样的境遇。对华为来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忧虑？
*题图购买于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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