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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
关中牛，原名谢天祥，陕西合阳人，作家，编剧。曾任兰州军区某坦克团副政委、兰州军区政治部创作员、兰州军区政治部战斗话剧团副政委等职。2000年10月转业地方，现为渭南市作协副主席、小说指导委员会主任。出版长篇小说《半阁城》，受到贾平凹等诸多名家好评，陕西太白文艺出版社年内将推出此书第三版。
狗撵兔
文／关中牛
长稔塬的黄河细狗在前多年那场“打狗运动”中几近绝迹，西县迁来的这些狗还是他们千辛万苦从河南平顶山一个狗贩子那儿弄来的。不过，至于这些狗在放滩时能不能像本地狗那样认真地去撵兔子，他们心中也还真的没有多大把握。
从外表上看，这些狗前胸开阔，腿骨硕壮，屁股也肥大而敦实。特别是那双凶狠的眼睛，似乎依然透着狼一般的野性。
而当地土狗站在这些洋狗身边，个头首先就比对方小了一圈儿。而且，这些散布在黄河流域的猎兔犬，已经和它们以农耕为业的主人一样，不但性情中庸，连行走时的步履也十分慵懒。它们在猎兔时是否能和这些舶来的洋种一比高下呢？那些天天都做着“司令”美梦的本地狗户，在这些洋对手面前同样有些忐忑不安。
当狗户们扎好营盘，这才了解到那些“灵缇”并不能被当做哨狗去自主地围猎，当地人就在心里对那些洋狗有点鄙睨起来。
多年来，已经没有人组织过这种大规模的撵兔盛事了，佑普爷便主动安排本村的狗户谢善广，让他带着附近村上那几只还不到一岁的狗去芦苇荡边先行瞭哨。随后又让吾家营的乔仕津把他们那四只成年狗牵过来和自己村上那三只大狗放在一起熟悉着，以便在关键时刻能同心合力地去逮兔子。
在狩猎这号事情上，猎狗确实比人还通灵性。村庄上只要两家狗主关系要好，他们的狗便从来都不会去咬架。即使是十分陌生的两只狗，只要主人之间见面说话热情，它们只需相互嗅一嗅对方的气味，便会很快地成为“朋友”。而且，狗的这种友谊几乎是终生的。在冬天里它们如果一同撵过一次兔子，即使到了下一个年度，两只狗远远地碰到，它们都会摇着尾巴冲过去亲昵地嬉戏一番。
一会儿工夫，当地那几只显然还不熟悉狩猎规则的小哨狗，已经毫无章法地从芦苇丛中追撵着几只兔子蹦上了河岸。
几年来一直养尊处优的兔子，昏头昏脑地被狗赶出了草荡，居然莫名其妙地支棱起后腿向人群这边观望起来。它们委实闹不清楚，都消停多少年了，这些当地人这会儿怎么又想起了玩这号无聊的营生？它们也一时还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去应对这些骚扰它们宁静生活的狗们！
这时，只听见佑普爷嘶哑地叫喊了一声：“嗷嗬嗬——放犬嘞！”
没等老爷子的声音落地，西县那一拨儿三十多只“灵缇”猎犬便被那些狗主人放出了手。不同的是，双方的人员并没有像往日那样随狗而去。第一场是狗们的事情，这是规矩。在还没有决赛出各家猎犬独自狩猎高下之前，狗户们只能静静地观察着狗群里那条头狗和跟随在它左右那几只快狗飞奔猎兔的雄姿，以便过后给予其公道的评判。
话说，那几只被赶出草荡的兔子，却没有人们这些雅兴。看到一群猎犬迎面驰来，它们立即没命地掉转过头狂奔而去……
这些洋狗也确实不简单，它们那一只只尖利的嘴巴和长长的腰身奔跑起来构成的曲线十分优雅，那一双双紧抿在脖颈上的双耳几乎让人看不出来！在最初的数十秒钟，它们已经缩短了和兔子们之间的距离。有两三只速度迅猛的头狗，已经紧紧地盯住了一只疲于奔命的公兔子！
此刻，那些西县狗户禁不住为自己的猎犬呼号起来！
然而，当那只狡猾的公兔子懵懵懂懂地跑到一座土丘前腾空反跳时，力大无比的“灵缇”因为体重太大，难以控制自己那笨重的身躯，结果无谓地向前冲出了三丈多远。头狗的失误灵缇追兔，使紧随其后的两只狗不慎撞到了一起！后边冲上来的那些群狗也因一时无法躲避，相互撞得翻起了跟头……当兔子朝相反的方向已经跑出十余丈远时，它们这才掉转头来又一次发力猛追起来。
不过，这些狗们还真是具有力大的长处，它们居然在二十多秒钟的时间里，又一次追上了那只兔子！
那只兔子在前边依然拼命地挣脱着。在头狗已经接触到自己尾巴的那一刻，它突然像被地面吸住了似的一下子缩了下去。兔子后边那群一路狂追的笨蛋们，在这突然的变故面前，居然失去了目标，莽莽撞撞地继续向前飞奔而去……
一般来说，一只野兔的速度，要比猎狗快许多。可是，经过长时间的较量后，它们开始时那点速度和猎犬的耐力相比便相形见绌了。不过，在最为要命的关键时刻，兔子都会运用与生俱来的狡猾伎俩闹出许多惊险的动作死里逃生。不过，今天这只兔子也太不幸了，它在接受上苍赋予它的第一次生死考验时，却倒霉地碰上了这些如狼似虎的灵缇！
狗群越过兔子土遁的地方十余丈远后才折返过来。此刻，那只兔子趁着那点时间差业已调整好方向，朝着右手一片长着芦苇的水荡再次仓皇逃窜；然而，它身后这群力量充盈的狗们居然又一次追了过来。眼见它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在头狗已经伸嘴扑咬的那一瞬间，那只兔子突然打起一个蹦子，露出白花花的肚皮，伸出四蹄奋力朝头狗的脸皮蹬去……
一群灵缇发觉猎物使出了如此怪招，便“哗”的一声围起一个大圆圈。它们眼睁睁地看着猎物纵身扑向空中，却无从下口！
话说，这只腾空反扑的兔子，在落地的一瞬间狠狠地蹬直了爪子抓伤了头狗的脸，然后乘着狗群一愣神的工夫，居然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它再一次打起蹦子，一头扑向了前边那潭深不见底的瀵泉之中……
第一个回合，这些灵缇一无所获。
西县那些狗户吹起牛角，召唤着他们那群垂头丧气的废物。当那群一无所获的狗跑回主人身边时，奖赏它们的只有那一副副责怪的长脸。那只头狗最惨，好一阵子还一直在原地转着圈儿，不住地用自己的前爪抚摸着自己的狗脸。待主人再三召唤过来后，才发现原来这只漂亮的花斑狗已经被狡兔抓破了眼球。狗的左眼已经翻出白来，正在汩汩地淌着血水……
看到这个惨状，佑普爷心里已经有点底气了。他看见那些“灵缇”的主人已经各自抓好了自己的狗项圈，这才胸有成竹地解着自己的狗绳。
老爷子这只纯正的草黄犬，正是张书记亲自托人从南阳专程给他带回来的那条黄河种犬。对狗的毛色，老汉一生对草黄有着自己的偏爱。他十六岁的时候，正是家里那只草黄色的“欢欢”让他赢取过三年狗王的殊荣。只见他轻轻地拍了拍膝下这只依然被他叫做“欢欢”的狗，用手指点了一下不远处的枯草丛，然后才抬起头，向那些牵着本地细狗的猎户依然像刚才那样大声地吆喝起来——“嗷嗬嗬，放犬嘞!”
当六只当地犬主听到司令那声喝喊，并看到欢欢已经轻快地飞跑起来时，他们这才一齐放开了手中的爱犬。
这些当地犬在没有看见猎物之前，只会轻盈地迈着步子在头狗的带领下慢跑。它们已经习惯了随着主人的那种呜呼喧阗的围猎方式，少了那种气氛，它们只会伸着十分自如的长脖子慢跑。
这也正是这些黄河细犬的高贵之处。
作为一只猎犬，在它们刚刚断奶的时候，便和自己的主人一起体味着这块土地对于它们那种痴愚的教化。一块锅盔馍馍，狗半块、人半块；三百里猎路，人一程、狗一程。主人身体力行地给它们诠释着同甘共苦的精神品德，它们也忠贞不二地给主人演绎着忠孝仁义的伦理纲常。在放着食钵的砖块一天天被降低着位置，以致慢慢挨到地面、再被埋进地下小坑的一生时间里，它们的脖子就这样一点点被拉长着。为了上苍恩赐的那一口粗糙的食物，它们那条细细的脖颈上就多了一副索命的枷锁。
不一会儿，当欢欢嗅到顺风吹来的猎物气息时，便飞快地向前奔跑起来。在平时的遛弯中，其它几条邻村的当地犬已经认可了欢欢这个身材高挑的头领。在它做出冲击的示意姿态之后，其它猎犬立即像射出的矢镞一般冲了出去。在它们和自己的头领一同摆好三角队形之后，这才用同样的速度飞奔起来！
两只刚才还趁着混乱隐藏在不远处枯草丛中的兔子，一直按捺着性子欺骗着对手。在猎狗们已经发起了最初的攻势后，它们居然还静静地俯卧着不肯暴露自己的踪迹。当前边的三只猎狗有目标地朝着它们隐身的草丛直接飞奔而来时，它们终于丢掉了最后那点侥幸，一个蹦子跳起老高，慌不择路地朝着前路飞跑起来。
发现了猎物后，这些训练有素的当地犬一下子都亢奋起来，它们明显比刚才提高了追撵的速度。不过，此时此刻它们并不像那些灵缇犬那么拼命。
群狗分工明确地紧盯着前边的两只猎物匀速地追撵着。在两只兔子突然分开向两个不同方向飞奔的时候，狗群也立即分成头领和二号头领两个队形紧紧地分头去追撵！
两只疲于奔命的兔子后边，各自跟随着三只信心十足的猎犬。
在一望无垠的黄河滩里，这幅由猎物和猎犬共同描绘着的狩猎图不断变化着好看的图案。两只被追逐着的猎物开始还颇有章法地利用它们十分熟悉的地形和红柳丛，不断为身后的死敌设置着一个个难解的障碍。而它们身后的猎犬，一次次都熟练地截击住了它们最后的去路。两只走投无路的兔子不得不采取最后的伎俩，它们突然向狗户的队列中间迎面冲来。
按照往常的惯例，这个时候狗户们只要听见司令一声发喊，便会提起笨镰和拐木号叫着加入到猎阵中去！然而，这一场是猎狗们之间的叫阵，他们还不能加入进去为自己的猎犬们助威呐喊。
兔子好像天生就知道这一切规矩，居然围绕着狗户们的脚下兜起了圈子。两股只有喘气声的猎队多次相互缠绕在一起灵缇追兔，又一次次泾渭分明地分散开来。兔子已经力不可支，猎犬也明显放慢了速度，双方最后的较量已经开始了。
这个时候，只见佑普爷怔怔地看着前方，突然向人群大着声吆喝了一声——“看，文王阵！”
狗户们立即对着猎阵仔细地观察起来。
那两只兔子领着猎犬，顺着两大片碱沼子一顺儿转出了一副大大的“八卦”鱼儿，细观其形，俨然是一副阴阳乾坤图！
这时候，可能是看见一群同类追撵的猎物几次都从它们身边经过，西县那些灵缇居然一起咆哮起来。眼见兔子就在自己脚下兜圈子，那些洋狗居然开始发起疯来，狗户们尽管紧紧地抓着链绳，但他们显然已经无法收服那些性情暴烈的灵缇，有两只狗已经挣脱了主人手中的链绳，迎着当地的两队狗阵冲了过去！
此刻，欢欢已经把自己前边那只疲惫不堪的兔子用嘴挑到空中，就在猎物快要落地的那一瞬间，它正要发力上跳扑咬兔子的后脖颈时，那只“灵缇”里的二号头领已经冲到它的面前！
接着，令人费解的事情出现了。当欢欢刚刚咬住到口的猎物时，身后那只“灵缇”的二号头领为了和它争夺头功，竟然向同类的欢欢发起飙来！
在当地的狗群中，没有一只狗在欢欢这个头领叼到猎物时敢于去抢夺。在“灵缇”扑上去一口咬住欢欢的脖子并死命摆头的那一刻，欢欢还没舍得丢下猎物去和它叫阵。在它的脖子被同类一摆头被撕下一条冒血的口子之后，它不得不松开嘴巴里的兔子……
那只“灵缇”看见猎物终于从对手嘴里掉在了地上，这才放开欢欢去叼兔子。然而，欢欢在自己的头领位置遭到如此蔑视的时刻，那种维护尊严的反扑是不容置疑的。它几乎没有退却，跳起来一口将兔子重新夺了回来！
然而，它面前的“灵缇”居然兽性大发，又一次扑向了欢欢。欢欢知道对方的来路，便奋力躲避。对方却一口咬住了它的前爪！这个时候，欢欢被彻底激怒了。只见它就地打了一个翻滚，在丢开猎物的同时，几乎是贴着地面一纵身，一口下去便准确无误地咬住了对手的喉管！
……任凭“灵缇”三翻四滚，欢欢却死死地不松口。短短的十多秒钟时间后，那只被咬死喉管的“灵缇”嘴里已经吐出了一摊血沫子。只见欢欢趁机翻起身来，但它并未松口，还不住地摇着尾巴狠劲地发着力，躺在地上的“灵缇”痉挛了一阵后，便一命呜呼了！
当人们冲到近前时，欢欢看见了自己的主人，它尽管瘸着一条腿，但依然没有忘记叼起兔子送到佑普爷的脚下……
《半阁城》的意味
文｜杨乐生
关中牛的长篇小说《半阁城》气势宏阔，洋洋洒洒百万字数，是陕西文学近两年的重要收获，是作者呕心沥血十余年结出的文学成果。未读此书以前，我并不清楚东府还蛰伏着这么一位从部队转业回来的作者。这在作家众多的陕西也是司空见惯，不足以归之孤陋寡闻。我常对外地的文学朋友、教授和专家讲，陕西地土穷，缺的东西多了，但就是不缺作家，真有点怪。正是一代一代绵绵不断的陕西作家支撑起了中国当代文学这块独有的天地，使当地的文学有声有色、新作不断，在当代中国的文学版图上不可或缺。关中牛作为其中的一员，如一匹黑马，叫人振奋！尽管，他的面孔多少有点生。
《半阁城》写的是渭北黄河岸边的一个大堡子。堡子而能称为其“城”就可见其规模、气象非同小可了。这里的古村随处皆是，更不用说有点历史的地方。在陕西说某处地方有点来由，一般而言，时间计算都是以千年起步的。因为这片土地太深厚了，以致深厚到了令人难以去估量。半阁城正是这种历史古老而又在当代充满勃勃生气的地方：一九四〇年以后的半个世纪，中国社会的任何脉动都在这个村庄有真切的反应、随历史潮流而动，在这里活灵活现。人们常常在谈论一部长篇小说时，老爱讲“历史风云”如何如何，其实这顶帽子有点大，戴在文学作品上未必合适，也未必准确。文学是艺术，不是历史，更不等同于历史。文学更值得关注的是在某个历史阶段一切人的命运和遭遇，而非人所扮演的角色。能艺术地写出人的痛痒，便是我们讲烂了的“成功地塑造”人物，便达到和具备了文学对历史负责的艺术高度和精神。在这个意义上，我以为《半阁城》最大的收获就是成功地创造出了谢佑普这个崭新的艺术人物。
在关中牛的笔下，谢佑普是一个很难概括的人物形象。说他是个老农民不用讨论，说他是个老革命也属实，说它是一个杀人犯更不是夸张，说他是一个民间智者也完全够格，说他是几千年中国农耕文化造就的既陈旧又新鲜的多种现代精神纠结成一团乱麻般的一个复杂人物也丝毫不过分……在五十多年的日子里，谢佑普所经历过的光荣和沉浮、风光与屈辱、顺水顺风与坎坷离奇，都是一个亲历者铭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一个简单的类比是陈忠实笔下的白嘉轩。白嘉轩的时代谢佑普经历了尾巴上的后十年，而白嘉轩没有经历过后来的四十年。假如白嘉轩在世，他肯定是煎熬不过去的。因为谢佑普遭遇的社会环境有关土地的矛盾更多、更尖锐，甚至说更要命！关中牛艺术地让谢佑普贯穿全书始终，通过这个人物透视了一个不好用语言形容的悲壮时代。其中，当代中国人的生存状态、社会底层及其若干个不同层面人物的生命本真，在作者笔下都不同程度地得到艺术表现。其中的酸辣苦甜，只要翻开《半阁城》，便会久久令人难以释怀。也是在这个角度，关中牛的艺术反思和追问，便自然而然地体现出其历史、社会、人文、伦理等众多方面的反思价值，是面对我们生存深沉地追问，不光是充分表现了作者心忧天下的精神姿态和文化情怀，更重要的是在艺术上取得了空谷足音的审美效果。
用一个村庄表现一个时代，显然可以看到关中牛的艺术雄心。作品在艺术构造上，用“狗的故事”和“村庄的秘密”两个系列交替推进，不仅见出作者的匠心，而且在蓄势上大开大合，读来叫人兴趣盎然。在语言尤其是渭北方言（以合阳话为主）的运用上，作者付出了较大的热情和努力，取得了难得的或者说罕见的阅读效果。对于一个作家来讲，这便意味着成功。谁都知道，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作品语言的成色，甚至可以被认为是作家本人的成色。同样是一部内容较好的作品，语言精致的作品会更受读者欢迎。我一贯认为蔑视语言就是蔑视文学本身！缺乏对语言的敬畏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好作家。为什么有的作家写的东西并不少，但读者就是不买他的账？要我分析，第一原因就是该人不敬畏自己使用的语言。我甚至想象关中牛是在如何磨练自己语言的情形，更可以料到他付出了不足为人道的个中艰辛！而且语言要好，是需要才情的。要有才情必然要有艰苦、漫长的付出。我绝不相信谁谁是语言天才，天才都是从平庸开始，经过努力才出现的。在这一点上，我为关中牛庆幸和高兴。对一个作家来讲，他已经实在地踏上了正路子。下来怎么走，走得更远，那就是自己的造化了。
当然，我还得指出在《半阁城》读后自己感到的一些不满足。关中牛尽管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已经开始在省刊发表作品，历年陆续有中短篇发表，但在初涉长篇小说写作其粗疏和缺陷也显而易见。主要是篇幅偏长，取舍不够很。操作长篇，贵在取舍。另，就是“简”。作家在写作中就是帝王，一切人物的命运自己说了算。如何前后照应、草蛇灰线等，说起来固然很容易，处理起来却难上加难。但是，一切游历的、枝蔓的、可有可无的哪怕是十分精彩的情节，也应当毫不手软地剔除。如果《半阁城》再版，我相信这部作品会更精彩。但愿我在此言重了，属于班门弄斧吧。
最后，我其实最想讲的一句话就是，以关中牛的勤奋和颖悟，毅力和气派，他自己突破自己、超越朋辈作家的时刻很快就会到来。我的私愿就是等到我的判断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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